女人何苦為難女人─婆媳不再諜對諜－佳佳美國代購

2011-09
親子天下雜誌27期
作者：李宜蓁

時代變了，婆媳過招的內容與角色本質都不斷在更新。傳統價值有哪些應該學習、新時代有哪些變化不可不知？婆媳和夾心餅乾有哪些內心話要說？

瑞琪（化名）的先生是家中獨子，婚後小夫妻與公婆住在同一棟公寓的上、下樓。婆婆愛乾淨，常常自己拿鑰匙進瑞琪的家突襲檢查，像軍官拿白手套般，檢查餐桌上的水漬有沒有擦乾淨；瑞琪懷孕期間工作特別忙，因此洗衣煮飯等家事都交給先生處理，婆婆看在眼裡，臉色一天比一天難看；在家坐月子時，婆婆早早跟鄰居訂了二十隻土雞，要媳婦一天至少吃半隻麻油雞，不愛吃肉的瑞琪每天都想破頭，要怎麼把吃不完的麻油雞丟到垃圾桶才不會被發現...

大多數已婚男女都不會否認，婚姻中最難處理的姻親問題就是婆媳關係。曾有國內研究發現，姻親衝突有九成來自婆媳不合，問題嚴重可能導致離婚，可說是婚姻的無形殺手。若婆媳長期相處不和諧，即使保住了婚姻，仍會增加夫妻間的種種不愉快。即將邁入婚姻的男女，或許還沒有想過如何當一個好老公、好太太，卻幾乎都仔細思考過「要不要跟公婆（父母）住？」在婆媳真正過招之前，就設下嚴密防線，預備隨時開戰。

婆媳關係四大新發現

雖說婆媳大戰是鄉土劇、以及你我家中亙古不變的老戲碼，但隨著時代演進，婆媳的關係、相爭的內容與角色的義務責任都有一些新的變化。

一、戰線延長到家庭以外：精神科醫師鄧惠文觀察到，以往婆媳的戰場局限在家裡，對外爭的是鄰里親戚的好評。但現代的婆媳還要比智慧、比事業成就、比打扮穿戴、比社交場合的應對進退和人緣。另外，有些現代婆婆還會監控媳婦在網路上的一言一行，讓婆媳即使相隔千里，關係仍十分緊張。

二、惡婆婆退位：林口長庚精神科主治醫師蕭美君一連用了三個「非常」，來形容因婆媳不合而求診的婦女比例有多麼高，其中除了媳婦，更多了一群歷經世代變化、內心苦哈哈的婆婆。這些婆婆遭遇的對手，有的是養尊處優的富家千金，連基本的敬老尊賢都不懂，婆婆們感嘆自己反倒要伺候媳婦；有的是目無尊長、張牙舞爪的惡媳婦。婆婆偶爾身體不舒服就被罵「別再裝病」，公婆苦苦哀求小夫妻搬出去住，主動幫忙出頭期款，竟被媳婦回嗆「要出就出全部」才肯搬離。然而，也有些開放明理的婆婆自己跟先生住，萬事都不麻煩兒媳，尊重年輕人的生活，即使過年兒媳來家裡吃團圓飯也請媳婦當客人，完全不用動手幫忙。

老一輩的台灣女性很習慣用付出和犧牲來換取微薄的尊敬，現在好多婆婆應該含飴弄孫、安享晚年，卻變成帶孫的資深保母和家裡的打掃阿姨。她們願意忍受媳婦的臉色過日子，背後其實隱含著希望兒媳能夠孝順的強烈期待。

三、悍媳婦登場：除了前述的兩類媳婦，兩性專家吳娟瑜發現，現代媳婦的「品種」真的很不一樣。她們的教育程度大多比婆婆好，婚後繼續工作的比例高，自主性愈來愈強，經濟上也獨立，家庭和孩子不是她們人生的全部，職場成就絕不可少。她們捍衛自己與小家庭的火力十足，有自覺不要變成以前那種可憐的小媳婦，相信自己可以創造新的婆媳關係。

四、好男人愈來愈多：懷仁全人發展中心主任林守玫觀察，願意體貼、滿足女性需要，甚至順服女性要求的已婚新好男人愈來愈多。「我們在做婚前輔導時發現，有七～八成的男性，願意為了太太從父母家搬出來另組小家庭，或選擇離女方家較近的地區購屋。」而在面對婚姻危機時，主動前來參加諮商輔導、願意以行動搶救婚姻的男性比例也比以往高很多。蕭美君也發現，有些因婆媳不合鬧情緒的媳婦會說：「連孩子也不要了！」但先生卻默默做了許多事情想挽回太太。

我就是看不慣她……

許多關於婆媳相處的研究顯示，台灣社會的家庭重心，從以往華人較重視的「父（母）子軸」，逐漸轉向小家庭的「夫妻軸」，婆媳地位因此有了正面的平等發展契機，彼此不再以上對下的不平等關係為起點。

但也正因為時代在變，若婆媳與兒子（丈夫）任何一方的觀念、行為沒有跟著變，或變動的腳步不一致，未能體認到角色內容已有更新、關係本質也有了變化，還是很容易落入傳統的婆媳相爭劇碼。

比如現代媳婦以工作為重，沒時間掃地，或花錢請家事阿姨幫忙，反倒是先生不但負責洗碗還要哄孫子睡覺；兩夫妻還會把小孩丟到婆家，手牽手去看電影，婆婆不懂：為什麼現在年輕人這麼重視生活！

就算時代再進步，婆媳這兩個來自不同家庭、成長環境和年齡都有差異的女性碰在一起，在家裡扮演的角色與功能又幾乎重疊，互動難免有摩擦。

婆媳衝突的內容，包括：飲食（誰負責煮？誰負責買？煮誰愛吃的口味？煮多少？吃不吃剩菜？大過年連假煮幾餐？）、生活習慣（多久洗一次衣服？誰負責晾和收衣服？洗碗後要不要烘乾？洗手間用多久？）、對第三代的教養觀念（小孩吃飯要餵還是讓他自己吃？能不能看電視、吃零食？幾點上床？小孩回家先做功課還是先吃點心？）、金錢運用（兒媳賺多少？拿回家多少？會不會理財？）、與娘家互動（多久回娘家？互動太頻繁？）、個性問題（懶惰、吝嗇、浪費、嘮叨、賭氣、有潔癖）……

婆媳相爭看來是芝麻小事，或許也沒有對錯，卻可延燒成家庭風暴。有個婆婆在媳婦剛過門的第一個過年，就為了楊桃應該順媳婦的切條，還是聽婆婆的切星星，大罵兒子：「你老婆把楊桃都切壞了，要我怎麼吃！」最後氣到離家出走；媳婦也不甘示弱反擊：「我初一馬上回娘家！」讓夾在兩個女人中間的男人很無奈，又無法理解。

正視婆媳紛爭的焦點

許多人談到婆媳問題，會認為婆媳就是在爭中間男人的愛，但鄧惠文認為這種說法是把婆媳問題單純化了。如果只把焦點放在爭寵，無法從本質上徹底了解與解決這個問題。

焦點1　兩個彼此不熟的女人

「婆媳問題其實是兩個不熟、年齡又有差距的女人彼此焦慮，想要確認對方尊不尊重、喜不喜歡自己的過程，甚至喜歡比尊重的成分大很多，」鄧惠文比喻，兩個人就像相親結婚，沒有任何交往的過程，讓兩邊都有許多盲點。

婆婆的盲點在於「很想規定跟自己不相干的女人該做什麼」，特別看不慣兒子幫太太洗碗、做家事，覺得好心疼、媳婦真不應該；尤其台灣的文化又很難讓長輩承認自己其實想要受到晚輩喜愛，所以先來個下馬威再說。媳婦的盲點則是「你（婆婆）憑什麼管我？我媽都沒這樣要求我！」明明不想照婆婆意思做事、不願逗老人家開心，又矛盾任性的要婆婆喜歡她。

焦點2　自己人vs. 外人

輔仁大學兒童與家庭學系副教授陳若琳指出，女性婚後需要的心理調適原本就比男性多，在情感上被要求與原生家庭切割，成為夫家的「自己人」，但在新家庭其實更像是「外人」。

傳統價值對婆媳關係的理想期望是「情同母女」，實際上卻是雙方感情尚未熟悉的狀況下，媳婦被要求先盡許多義務和責任。陳若琳舉例說，現代許多婆媳並不住在一起，逢年過節才有機會相處。但這短暫團聚根本還來不及培養感情，大過年就被要求打掃房子、在廚房收拾年夜飯殘局，被當成「台勞」的媳婦當然很不舒服。

吳娟瑜與小兒子媳婦同住，當小夫妻發生衝突時，她很自然的搬出婚姻諮商理論來請兩邊輪流陳述問題。雖然她熱心的要幫忙解決，但媳婦心裡總感覺，就算婆婆再中立，內心還是偏袒兒子，自己始終沒有被完全理解與尊重。

焦點3　母子關係可能才是問題點

不健康的母子關係也是婆媳問題的潛藏病毒。鄧惠文在新書《非常關係》中提到，有些婚姻治療個案一開始是為了婆媳問題而來，往內挖才發現根源是母子問題。一個佔有欲強的母親，會讓兒子想獨立又不敢獨立，兒子可能有意無意的選了個跟媽媽不合的妻子，幫助他與媽媽切割。「不是每個男人都有能力應付自己的媽媽，期待妻子去應付通常是失敗的。最怕的是，男人不知道自己對媽媽不滿，任由兩個女人彼此攻擊，甚至挑撥離間，」鄧惠文說，但當婆媳對立時，兒子會躲得遠遠的，因為唯有如此才不會被捲入內心對母親的矛盾情結。

焦點4　缺乏互動經驗，界限不明

現代媳婦通常在成長過程中，缺乏與父母之外的長輩互動經驗，也是讓婆媳關係惡化的因素之一。蕭美君發現，每年農曆連假前幾天，是林口長庚婦女身心醫學門診的「旺季」，好多媳婦都要先來拿藥，備妥「子彈」才有勇氣回夫家過年。她分析，傳統型的現代媳婦會把標準訂得很高，大幅改變自己迎合夫家的一切，做不好就委屈的跑回房間哭；賭氣型媳婦則是處於一副「我何必放低姿態」的備戰狀態，她們內心抗拒與婆婆相處，放不掉過去的不順，猜測對方的想法，但婆婆真的沒對她們不好。要是蕭美君給她們一些相處建議，她們會反彈：「你的意思是要我讓步嗎？」很難卸下心房。

好多因為婆媳不合到醫院求診的媳婦個案，其實都是來尋求一個她們需要的答案：「醫師，如果我這麼做，是不是不孝？」蕭美君認為，現代婆媳相處應該先勇敢的把界限談清楚，所謂的責任義務都可以討論，並且彈性調整。兒媳不要以為某些話題就是不能碰，自已的需求不能說出來，講了就是不孝，悶在心裡做不甘願的配合或錯誤的猜測。

吳娟瑜在新書《不必當母女，當好婆媳就好》書名上，明確告訴大家她的建議：婆媳不必一定情同母女，因為沒有過多期待，就不會失望和受傷。婆媳合不合就像談戀愛一樣，沒什麼道理，也強求不來。

林守玫則強調，婆媳問題的所有關係人，都應該學習「分化」的功課，走向心理獨立。兒子不能永遠是媽媽的乖寶貝，結婚後應該把重心移轉到自己的小家庭，也藉此機會檢視自己與父母的關係，重建健康美好的連結。婆婆則要有意識的把兒子推還給媳婦，尊重小家庭的成長空間，規劃自己的晚年生活。雖然一定會有失落感，但適度從婆媳子的三角關係中退出來，大家都海闊天空。

家庭關係不和諧，若要把所有相處問題推給「婆媳」非常容易，指責中間的夾心餅乾不負責任也很簡單，但每個人都有義務去學習如何跟別人溝通與相處。婆媳子三人共舞，不必去接受對方過去的成長背景，但至少做到互相尊重，不要老想去主導別人的舞步，或強求別人去彌補自己生命中的某個缺憾，而是盡力讓自己成為一個圓滿的舞者。

現代好媳婦8要

1. 要聰明：積極主動的去認識婆婆的個性、思考邏輯、喜好、表達方式，了解她為家裡的付出，且不要試圖改變婆婆。有時婆婆只是說話比較直，或單純埋怨自己的過去，不是針對你。

2. 要聽懂：當婆婆說「你去客廳坐，碗我來洗就好了。」不要馬上信以為真，要對家事抱持主動詢問且樂意分擔的態度。

3. 要忘記：學會遺忘不愉快的互動細節，當個笑咪咪的媳婦。老公有時說得對：事情真的沒那麼嚴重。

4. 要尊重：即使自己對小家庭事務已有盤算，表面上仍主動徵詢婆婆意見，讓她有參與感。

5. 要直接：直接與婆婆交往，不要每件事情都透過先生傳達。

6. 要放手：不要把老公抓得緊緊的，偶爾可以讓他一個人回到婆婆身邊，享受原生家庭的單純幸福。

7. 要感恩：不壓抑自己去刻意迎合婆婆，用感恩的心情看待婆婆的好意，再以委婉的語氣表達需求和立場。老人家被當面回絕或頂嘴，會很難過傷心，覺得過去的付出都是空。

8. 要傾聽：有耐心的專注聆聽婆婆說話、給予回應，別中途打岔、找碴或吐槽。

現代好丈夫5心法

1. 要當孝順的好兒子，記得以行動表示，而非把自己的需求加在太太身上。不想再讓媽媽辛苦洗碗，自己去洗而不是推太太去洗給媽媽看。若真的需要太太幫忙，請在別的地方補償她。

2. 讓媽媽和太太用女人跟女人的方式自然交往，你的角色是幫助彼此互相了解。